徐可颂

-无脑解压摸鱼，喝醉的究和哄人的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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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次喝醉是经过了批准的。

　　S大队老战友的聚餐，按理来说是没游惑什么事的，但总教官手下和他们多次合训，又有秦究家属这一层关系，多少算是沾亲带故，坐一桌也不尴尬。游惑和秦究一块儿到场时，桌上人已经快齐了，变得很沧桑的面孔围成一圈，见门开了就都停下话茬来打招呼。

　　游惑依旧不太热情，但在众人之中显得很自然。聚餐是送别性质的，这几年来S大队受伤的受伤退役的退役，队员换了一茬又一茬，在最近再一次重编之后，最后一个与秦究同期最亲近的战友也要调走了。

　　于是免不了要喝酒，第一个起头的酒杯对着秦究，话也是对秦究说的，眼神却往自家队长身旁的人脸上飘。游惑没抬眼，把秦究的酒杯往他手边拨了拨，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。

　　小酌是不需要请示的，这场饭就是奔着大醉去的——这意思是准了。

　　秦究侧头看了游惑一眼，然后才举杯回应。倒酒的间隙他手放到桌下，借着桌布的遮挡勾了下游惑的手指，凑到人耳边：“你允许他们灌我的，醉了你得管我。”

　　游惑伸筷夹了一只虾：“不管。”

　　说不管就不管，要散的时候游惑挨个帮打电话，等一地七歪八扭的醉鬼都被接走，最后才看向撑着额头还坐在椅子上的秦究。他喝酒不上脸，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的样子也还挺体面，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醉了。

　　游惑抱着手臂立在圆桌另一端，看着秦究低头在原地站了一会，然后抬头，眼睛对着他，聚不起焦似的，很缓慢地眨了一下。

　　看了一会，又眨了一下。

　　好，真醉了。

　　回去的一路某秦姓醉鬼都很安分，其实这是有些奇怪的，他喝醉了从不耍酒疯，但总要给游惑找一点很幼稚又很让人无语又无奈的事情，可他这次没有。他安静地被扶上车，让游惑给自己系上安全带，又在小区停车场安静地等游惑停好车，然后被扶着上楼。

　　直到进了家门，玄关和客厅的灯亮起来，秦究扶着鞋柜慢吞吞换了鞋，游惑挂好外套一转身，就被压住了。

　　秦究整个人向前倒在游惑身上，游惑没有准备，被压得后退半步，两只手臂环过秦究的后背护住他。带着浓烈酒气的呼吸落在游惑耳边，秦究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醉话。

　　“他们都要走了。”

　　没有像以往喝醉那样故意装委屈，秦究的语调分明是在陈述，但嗓音因为酒精的缘故变得沉而哑，这反倒让游惑觉得他是真的在委屈了。

　　游惑回想起饭桌上的场景，好几个大男人，喝之前叫嚣着流血不流泪，今晚只管醉不谈情，结果最后泪痕掩盖陈年伤痕的不知是谁。秦究当队长做定海神针惯了，这种场合也端得云淡风轻，安定所有人的情绪。

　　但不说不意味着不会不舍。

　　游惑不会哄人，可他知道怎么安抚秦究。他覆在秦究脊背的手掌用力按了按，用很轻却很稳的嗓音开口：“又不是见不到了，这是你说的。”

　　“现在，听我的。”

　　秦究脸闷在他颈窝，几个呼吸后抬起头来，比平常湿润些的眼睛看着他，好一会笑出来：“遵命。”

　　这回是真的乖了，说什么做什么，很顺从很配合，游惑不费什么力气就给秦究擦洗完换好衣服，接着把人带到床上躺下。秦究的情绪算不上低落，但也没有了逗人的想法，他躺在枕头上，在床头灯暖色的光线中半垂着眼皮看着游惑，带着醉意的朦胧。

　　“我爱你。”他突然说。

　　游惑顿了顿，没有回答，展开手里打湿的毛巾给秦究擦脸。

　　秦究好像很习惯得不到口头的回应，也不在意，自顾自加了个称呼，说亲爱的，我爱你。

　　游惑还是没有回答，秦究就换了好几个称呼，亲爱的，大考官，总教官，说了好几句我爱你。

　　温热的毛巾擦过秦究暖热的皮肤，把发甜的酒气晕染到游惑的袖口。他安静地叠好毛巾，拉过床上的薄被给人盖上。秦究仍旧没有闭眼，黑亮的眼珠对着游惑，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，看上去还要再开口。

　　游惑伸出手，这是他在和秦究的长久相处中无师自通的技巧，他把掌心贴在面前人的额头上，秦究就闭上眼睛，不再说话了。

　　第二天游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，他侧躺着，保持着双臂环抱住什么的姿势睁开眼睛，浅淡的阳光从窗帘的细缝里透进来。

　　他没起，翻了个身赖了一会。卧室的门被打开，秦究走到床边，带来一点很浅的煎蛋的香气。

　　“醒了？”

　　游惑懒懒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掀开眼皮看秦究：“记得昨晚干嘛了么？”

　　秦究发出一个拖长的表示思考的音节，然后在游惑的眼神中忽而一笑，说：“我记得我昨晚还挺听话的。”

　　游惑沉默。

　　秦究就那么站着，低头对赖床的人笑，清晨的天光落在他身后，勾出一圈浅金色的轮廓。

　　“啧。”游惑率先退出对视游戏，勉为其难地从被子里伸出只手，招狗似的，“过来。”

　　秦究没问，依言俯身凑过去。游惑坐起一点，靠着床头，抬手慢条斯理地给秦究系上了家居服最上面的纽扣。

　　着装合格。

　　总教官很满意，于是系完纽扣的手又朝上，托住秦究的下颚，指腹蹭过他的侧脸，像若有若无的抚摸。

　　游惑抬眼和秦究对视，眼神很淡。

　　他和秦究说早安：“我也爱你。”